乞讨


  他不知道哪里捡来了一个便当，借着寒冷的路光，拼命地吃着。他的身旁随意地倒着两个肮脏的蛇皮带，不知道里面是放着晚上抵御严寒的冬被，还是他捡来用来卖了糊口的废品。他的头发，他的脸、衣服、还有那双拿着筷子的手，都同他身旁的蛇皮带一样，混杂了各样的污迹。他穿着一双破鞋，卷着裤管，双腿随意地向前曲着，坐在这条购物街一旁商店门前的走廊上，专注地吃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人经过时，朝他投向的那鼓要么同情，要么冷漠，要么蔑视的目光。或者他已习惯了这些目光，或者他已无所谓了这些目光？......
   你想给他一百元钱，叫他别再吃这些已不再卫生的食物了。可是当你走过时，你犹豫了一下，终而却还是路他而过了。但过后，你却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你那时在犹豫什么呢？你担心若是你给了他一百块钱，这个月的花费就会超出预算，便没有足够的钱拿回去孝敬一直疼爱你的双亲。可是你刚才才去买了一件并不怎么需要的毛衣……
   除了这些，当时你的心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叫你别上当，或许说，那是习惯的声音。你当时担心，担心他象一些专门以乞讨为生的人，你的施舍会助长了这股坏风气！可是，他的面前并未放置任何让施者投入钱币的碗或盆，兴许他真的是位可怜的人，是位可怜的人——你在从他面前走过后一直这么问着自己。不是吗？他真的是那么可怜。
   相比这种犹豫，相比这份担心，几年前你的心里完全的同情却不见了。那时你还在中学，你同父母去寺里进香时见了一位差不多同龄的外乡女孩因家贫辍学而在寺门旁跪求好心人的帮助时，你毫不犹豫地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零花钱。父亲当时笑着对你说，若是以后你没钱交学费，不知会不会有人来帮助你呢。你怀着帮助完别人的喜悦和父母赞赏的目光说，会有的。好在上天待你不薄，让你有一对肯为你无私付出努力工作的父母，才让你也免遇那样的困境。你沐浴着这么优厚的爱长大，心里该也是充满了无私的爱，何以短短六七年间，自己心里却多了那么多隔阂了？
  你现在望着那些在车站、码头、路旁的行乞者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了。报纸上说他们专门以乞讨为生，他甚至比你还富有，家里盖的是小洋楼，你去施舍他？那不是很可笑吗？
  是的，多么可笑啊，可更多的是悲哀。为什么我们的社会会变成这样？连施舍都可能是上当。我不相信！并不是所有的行乞者都是骗子，并不是所有施舍都是受骗。我宁愿相信他们都是可怜的人。可是，我们的政府不是有设立救济站吗？为什么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不去呢？或许是我们的政策落实不好，救济站只是形同虚设？还是僧多粥少，能得到救济的人毕竟只是少数。还是……
  不管你怀着怎样的疑问，你怎样地想了解真相，事实是你的爱心前被筑起了一道防线——而他是人性悲哀的见证！
 
                               2007年1月11日于厦门文化宫旁住所